眼下正值草莓采摘期，走進承包戶侯某在靖江市馬橋鎮新市村的草莓大棚，一顆顆草莓色澤鮮紅、個大飽滿，草莓清香撲鼻而來。

“別看現在一片生機勃勃，一年前我為了這些草莓愁的整晚睡不著覺。最后多虧了靖江法院想出萬全之策，避免了我們因百德惠公司破產受到牽連。”侯某曾是馬橋鎮草莓生產龍頭企業百德惠生態農業有限公司草莓大棚的承包戶，由于百德惠公司破產，馬橋鎮的草莓產業曾一度面臨生死困境。對此，靖江法院創新涉農企業破產審判，支持資產買受人繼續使用流轉土地，最終幫助馬橋鎮的草莓產業實現“浴火重生”。

資不抵債，龍頭企業破產清算

馬橋鎮是農業大鎮，其獨創的“櫻花草莓節”更是在長三角都小有名氣。2016年，馬橋鎮引進百德惠公司，注冊資本6000萬元，該公司在馬橋鎮等地租賃了2600畝土地經營內陸水產養殖及水果種植銷售等涉農產業，涵蓋馬橋鎮新市、祖師等村，涉及農戶超1000戶，生產的草莓占到馬橋草莓產量的60%。依托鄉村振興發展戰略，該公司一度發展成為當地農業領域龍頭企業、“櫻花草莓節”主力。

然而2020年起，因管理不善、盲目擴張等因素，百德惠公司開始走“下坡路”。百德惠公司不行了，土地流轉費用怎么辦？該公司的經營窘境被村民察覺。2020年6月，新市村村民沒有按時收到約定好的費用，恐慌情緒開始蔓延。侯某也憂心忡忡：“村民們找百德惠公司要不回土地流轉費，就來找我們這些大棚承包戶，我們也無法安心種植。”

 “達摩克利斯之劍”最終還是落了下來。2021年，百德惠公司資金鏈斷裂。同年3月26日，靖江法院將百德惠公司執行案件移送破產審查。4月20日，靖江法院裁定受理百德惠公司破產清算案。“當時覺得天都塌了。”侯某擔心百德惠公司被拍賣后，自己會同時失去大棚和土地，辛苦一年的收成也將“打水漂”。

救活產業，平穩落地成最大心愿

 “馬橋草莓味道甜、品質優，在周邊都享有盛譽。”靖江法院清破庭審判員何成龍是百德惠公司破產清算案的承辦法官，如何讓馬橋鎮的農業生產在這場風波中“平穩落地”成了他心頭最大的擔子。

經查，百德惠公司實際上是“二房東”，它從馬橋當地農民手中流轉土地經營權后，再將建好大棚、魚塘的土地租給其他人承包，因此該公司的主要財產是分散在多個鄉村內的魚塘、鋼構大棚等，其產業發展所依賴的土地經營權并不屬于破產財產。

脫離不屬于破產財產的土地經營權，百德惠公司的鋼構大棚就成了一堆廢鐵，魚塘也只剩下半新不舊的增氧機。初步估算，這些“難以變現”的資產約140余萬元，百德惠公司債務卻近600萬元。“如果采用網絡拍賣方式‘一賣了之’，將會使附著于集體土地上的農業設施價值大大減損。不僅百德惠公司嚴重資不抵債，土地新舊承包人銜接的時間也會讓馬橋鎮錯過今年的草莓種植季，當地的農業支柱產業會遭受重大打擊。”靖江法院敏銳地意識到，這起破產清算案件不僅關乎數千農戶的就業“飯碗”，更關系著社會穩定和鄉村振興。

 “馬橋草莓”品牌樹立要數年光陰，而摧毀卻只在一瞬間。“比起進行簡單的破產清算，我們更想救活‘馬橋草莓’，把這件事對于當地的影響降到最小。”何成龍翻閱著卷宗，說出內心愿望。

浴火重生，草莓產業迎來新機遇

村民需要按時收到土地流轉費用，大棚承包戶需要安心種植，員工需要正常就業，“櫻花草莓節”的品牌需要維護……百德惠公司的破產清算不能簡單“一賣了之”，還要在最快時間內處理完畢。

對此，靖江法院清破庭積極拓寬涉農企業破產審判思路，認為該案涉及幾個村、超千家農戶，想要最大限度提高集體土地中農業設施的變現價格，有效降低草莓等農作物因破產處置造成的價值減損，避免土地閑置，因此實際需要拍賣出去的，是馬橋鎮一條完整農業產業鏈。

 “當時剛過完年，春耕就要開始，不少農戶等著用錢。”時間緊任務重，清破庭一方面指導破產管理人快速理清流轉土地，另一方面充分發揮府院協調聯動機制作用，多次進村召開座談會，與村委會積極溝通，希望借助村委會對集體事務的自治權，將流轉土地順利交棒給買受人；同時，考慮到一些農戶對企業破產制度認識不深，容易出現恐慌、抵觸情緒，承辦法官主動深入農戶，向他們講解企業破產制度的功能、程序，加深農戶對破產制度的認識、理解。

功夫不負有心人，靖江法院利用府院聯動爭取到各村村委會支持——“資產買受人可以繼續使用流轉土地”。有了這樣的保證，百德惠公司的破產清算速度開始加快。2021年12月28日，管理人按照破產財產變價方案，對百德惠公司農業設施進行分類分塊現場公開競拍。同時邀請村委會在競拍現場與資產買受人簽訂新的土地流轉協議。當日，所有農業設施全部現場成交，所有買受人與村委會均順利完成土地經營權的交接。同年12月30日，靖江法院裁定終結百德惠公司破產清算程序。

 “在破產審判過程中，我們盡可能關注到案件所涉的每一處痛點，最大限度地盤活農村資產、保障農村就業、穩定農民收入，通過加強涉農企業破產審判工作，服務鄉村振興。”靖江法院清破庭庭長丁峰說道。2022年3月，該案入選“江蘇法院破產審判典型案例”，系全市基層法院唯一入選的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