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清晨,太陽明亮。南京江東門紀念館外,樹木蔥郁,芳草青青,一群鴿子悠閑地跳來跳去。
  當我走向紀念館時,烏云遮住了太陽。
  走進館內,一組使人悲憤不已的慘痛瞬間,一段令人毛骨悚然的苦難歷史,展現在眼前。我的雙腿象灌滿了鉛,腳步不由自主地漸漸放慢了,簡直就是拖在地上走。我的血液也慢慢地凝滯了,心情被涂上了最深的冷色。
  1937年,在這個腥風血雨的年代,也是個發了瘋的年代,發生了駭人聽聞的暴行。伴著惡狼凄厲的長嗥,一場噩夢開始了。槍掃刀砍,土埋火燒,水淹繩勒,僅僅在40多天的時間里,日本法西斯制造了滅絕人性的南京大屠殺,殺害平民和被俘軍人達30萬名。30萬個活生生的人,聲聲絕望的慘叫,轉眼間就走完了沒有命運的人生。血流滿地,使世界觸目驚心,陳尸遍城,令蒼天慘不忍睹。軍國主義的鐵蹄,瘋狂蹂躪著一個城市的夢想,恣肆踐踏著一個民族的尊嚴。所有的生命都在遭受涂炭,青草凋殘了,樹木枯萎了。一切都可怕地被顛倒了,土地浸成紫色,江水染成血色,和煦、明亮的太陽變成了黑色,人間驟成地獄。這是一場慘絕人寰的屠殺,我的心完全被恐怖所籠罩,感到窒息。我象掉入了無底的深淵,體會到了冤魂的存在。這是一場喪心病狂的大屠殺,瞬間,我又被刻骨的仇恨所代替,對這兇猛邪惡法西斯的無比憤慨。
  在那些使人不寒而栗的殘骸前,從一堆斷裂的枯骨中,可以看到生命在刀與槍殺戮中的掙扎,可以感受到靈魂在苦與難折磨中的抽搐。在那堆令人毛骨悚然的骷髏前,從兩個悲愴的眼窟中,分明可以看出對活著的渴望,對命運的祈冀,對世界的留戀,對敵人的詛咒,對和平的呼喚,對自由的吶喊。無數個苦痛的冤魂,用愁楚和憤恨,挑彈起悲哀的七弦琴,奏響了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哀調怨曲,穿越了68年的漫漫時空。
  獻上一簇祭奠的鮮花,重溫一抹慘痛的心情,回首一段悲蒼的故事。美國當代思想家埃利.威塞爾曾經說過的一句話:“讓我們講述發了瘋的時代的故事,人類最深的苦難的故事。我說的是在奧斯威辛被殺害的猶太人。但在奧斯威辛死去的是人性。當人性殺害猶太人,人性就殺害了自己。”那么今天,我們也可以這樣說,當人性殺害了我們的中國同胞,人性就殺害了自己,侵略者也永遠逃脫不了失敗的命運,也被永遠釘在人類的野蠻和恥辱柱上。
  30萬個無辜的生命被毀滅,是中國人永遠的心靈的創痛。記憶是不會消失的,歷史更不能被抹殺。前事不忘,后事之師。故事雖已遙遠,但是戰爭卻從未遠離我們今天的世界。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們都是戰爭的“幸存者”。我默默地在祈禱,但愿那幕獸性踐踏人性的殘酷人間悲劇,永遠不再重演。
  時光飛逝,歷史的警鐘長鳴。歲月悠悠,人類已踏上新的百年路程。然而,上個世紀發生的慘景無論何時都不會在人類的記憶中逝去。對于這場人類的悲劇,那段用鮮血寫就的歷史,我們更應去解讀、追憶,也更應為世界的未來夯實和平的基礎。
  我們謹以30萬亡靈的名義祈禱:要和平,不要戰爭。
  走出紀念館門外時,太陽趕走了烏云。天空是蔚藍和晴朗的。紀念館門前依然是樹木青青,芳草碧綠,一群鴿子展翅飛起,它也與人們一道祈禱著世界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