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被告雙方有長期油品貿易往來，后被告因販賣走私柴油被追究刑事責任，收了錢答應供應給原告的油品“泡了湯”；原告雖未被追究刑事責任，卻仍不舍千萬資金就此“打水漂”，遂訴至法院要求被告返還預付款等共計950余萬元。近日，蘇州市虎丘區人民法院依法判決駁回了原告的全部訴請。

上家走私身陷囹圄

50歲出頭的大江是油品江湖的“老油條”，多年來一直從事柴油買賣，還和老婆嚴某成立了兩家專營公司，對市場里的各類門道他都了如指掌。2014年4月，大江經人介紹與大寧相識，這個大寧人脈頗廣，特別是其背后的老板歐某某，做油品生意大有“花頭”。雙方多次接觸洽談后達成口頭協議：不簽書面買賣合同，大寧這邊承諾通過多種渠道分批進油、供油，大江則必須預付油款，未實際供應的油品貨物價值以借條的形式由大寧出具給大江。就這樣短短幾個月間，大江通過大寧購買了價值不菲的柴油，直到歐某某、大寧等人因走私身陷囹圄。嗣后，沒有承擔刑事責任的大寧便拿著借條起訴要賬。

經查明，一份2017年7月生效的刑事判決書載明：2014年6月至2015年3月，被告人大寧明知歐某某等人走私，仍然幫助銷售、提供運輸或者其他方便……認定歐某某、大寧等人犯走私普通貨物罪，分別給予刑事處罰，并判令追繳偷逃國家應繳稅額，上繳國庫。還查明，2015年11月，南通海關緝私分局作出起訴意見書，載明“犯罪嫌疑人大江長期從事成品油買賣活動……直接向走私人非法收購走私進口貨物……”。后該局撤回對大江的起訴。

“我們談一船油的價格比市場價要便宜200-300元/噸，交300萬元的押金，再在此基礎上便宜30元/噸。”據大寧歸案后陳述，當時他和歐某某與大江達成口頭協議，不僅價格低廉，“在供貨數量方面，如果沒有臺風，沒有嚴打，一個月能保證五到六船。那一旦出了事，就算大江的唄。”而根據大江本人在一份口供中陳述，“我一看到油樣，心里就明白了，和中石油、中石化，包括山東煉廠的油不一樣，顏色比較白，他們油的來源肯定有問題。”大江表示，“只不過大寧他們可以提供報港、簽證等相應手續，我本人沒啥風險。”

知贓買贓合同無效

本案的爭議焦點在于原、被告之間的買賣合同是否有效。根據合同法第五十二條的規定，惡意串通，損害國家利益的合同屬于無效合同。本案中，案涉借條均系原、被告之間買賣油品所產生，首先，從原、被告之間洽談及業務開展情況來看，根據訊問筆錄，原告大江在與大寧等人接觸時就清楚知曉油品來源可疑，并且了解對方通過一定程序洗白后可以獲得相關手續。由此可推斷，原告大江在與被告大寧多次油品買賣業務過程中，其主觀上明知大寧提供的油品為走私油，只是基于大寧可以提供相應的手續而抱有僥幸心理。

其次，從原告大江的工作經歷來看，在其經營兩家公司長期從事油品買賣的過程中，對于大寧向其多次出賣的油品品質、價格、來源等具備專業的判斷、高度的注意，但大寧并非正規油品公司的業務人員，向其提供的油品價格亦遠低于正常市場價，可以推斷大江主觀上明知大寧向其提供的油品為走私油。再次，從原、被告之間的手機短信記錄以及賬戶流水來看，雙方在買賣油品過程中，大江、嚴某多次向大寧、歐某某等人銀行卡匯款。

“綜合雙方業務洽談情況、業務開展情況、款項往來情況、當事人的工作經歷等因素，可認定原告主觀上屬于明知是走私柴油而予以購買。”承辦法官指出：故原告大江與走私者之間買賣柴油的合同屬于惡意串通、損害國家利益的合同，應屬無效合同，因此取得的財產應當收歸國家所有，并且違法行為不受法律保護，遂判決駁回。

【法官連線】

成品油走私不僅擾亂國內市場秩序，也對航運安全和水上環境帶來隱患。更為重要的是，來歷不明、規格型號不清的走私油，油品質量難以保證，一旦流入國內，將對民眾用油安全造成很大隱患。而一些買家在明知是走私油的情況下，依舊大量購買，他們也可能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根據《刑法》規定，直接向走私人非法收購國家禁止進口物品的，或者直接向走私人非法收購走私進口的其他貨物、物品，數額較大的，以走私罪論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