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布滿星,月兒亮晶晶,生產隊里開大會,訴苦把冤伸,萬惡的舊社會,窮人的血淚仇,千頭萬緒千頭萬緒涌上了我的心,止不住的辛酸淚掛在胸......”聽到這首紅歌,我的思緒便會回到上世紀七十年代前后,那個時候生產隊會經常開會,作為孩童,我們會穿梭在會場,相互追逐嘻戲。隨著時間的推移,生產隊里許多事我們要么是參與者要么是見證人。那時物質生活雖然差些,但大多數人還是比較淳樸的。對照當今社會,人們的日常生活確實變得豐富多樣,但也面臨一些混亂和問題。很多人工作之余,沉迷于手機等電子設備,導致親人之間的溝通和交流減少。這種變化引發了一些人對過去生活的懷念,特別是類似生產隊時期的生活。

記工分

以前的生產隊就是一個小集體,一個大隊有多個生產隊組成。有段時期,生產隊的人還要在一起吃飯,那時候叫食堂。人們不用自己做飯,到點就到地里干活,吃飯的時候就到食堂吃飯,所有的活動都是集體性質的。那時候雖然生活簡單,但是卻充滿了快樂,特別是年輕人,有種在集體中成長的快樂。

既然一起干活,那就需要有人記錄勞動成果,和現在的上班考勤差不多。和我們上班打卡不一樣的是,記工分一般是在晚上,大家吃過飯以后,會集中湊到一個地方。這時候擔任生產隊會計的人就把各家出工人員工分記在隊里大賬本里,到一個月了,會計會上門把大賬本里工分明細再分別記到各家賬本里。

工分男女是不一樣的,那時我們生產隊一般男人屬于壯勞力,正常一天的工分在8分,女人一天只有7分,分三個時段,上工分早上、上午、下午。每天記錄,到年底的時候,根據工分來匯總結算一年的所得。所以那時候很多的家庭中,也有自己記工分的小賬本,到年底提前算出一年家里的工分收入。

分東西

生產隊的時候,除分糧食外,有時還會分其他東西。過年前分豬肉就是其中之一,那時生產隊都是自己養豬,每到年前,會請殺豬匠來殺豬。殺豬那天,從早上就開始忙,燒水的,逮豬的,幫助殺豬匠準備工具的,各司其職。午飯后,殺好的豬才清理完畢,進入分肉環節,殺豬匠熟練地操刀將豬肉割成一個個長條,幫忙的人用小繩系好“長條”掛到豎靠在墻上的耙齒上,這是第一輪,接著殺豬匠又將豬的下水和其他肉用刀割好放在一邊好進行搭配。這時,平時隊里分東西撐枰的六爺就開始履職了。當時我們生產隊分東西是采取這個方法:比如五口人家有多少戶,就分多少份,讓同人口的戶主自己去挑選,這樣顯得公平。以此類推,有時一個隊單獨一戶人口多或少,那就直接稱給他家。有一年,生產隊正在分豬肉,快要結束時,從外面傳來一個喜訊:九嬸生孩子了。“這小子真會趕時間,落地就得到一份肉!”說后引來一陣笑聲,六爺又加稱一口人的豬肉。還有生產隊魚塘起魚分魚、分粉絲等,這時候就是生產隊最熱鬧的時候,大家都會湊到公屋,取回自己家那份東西,全家一起享用這難得的美食。

看 戲

在生產隊時期,看戲是人們生活中的一大樂事。那時我們不懂,縣里劇團來唱戲,我們叫看大戲。因為縣里劇團的一位領導是我們大隊人,所以有一年,縣里的劇團專程到我們大隊來演出,在我的記憶里,這好像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那天上午,汽車拉來劇團的設備,演出場地就在我們大隊學校操場上。晚上,四周村民全都聚集來,大幕拉開,音樂響起,主持人登臺,當時的革命歌曲讓人聽得如癡如醉......還有一次鄰縣的劇團到鄰近公社演出京劇《沙家浜》,那天我沒有去,但去的人回來說,那蘆葦蕩跟真的一樣,大概就是幻燈片打在幕布上,農村人沒有見識過,當然覺得不可思異。這是看大戲!

還有就是大隊宣傳隊,當時,每個大隊都有一支宣傳隊,經常到各個生產隊巡回演出。演出內容基本都是樣板戲選段和表演唱、小舞蹈,我記得我們大隊宣傳隊演出的《紅燈記》選段影響較大,參演的幾個演員也都非常用功,聽說在公社匯演中還獲得了獎。我堂兄飾演鳩山,因為長了一頭好頭發,又舍不得剃掉,就用塑料薄膜包裹著頭,在煤油燈照射下,給人感覺就是光頭,再加上他那小黑胡和黑邊眼睛的妝飾,活像鳩山!宣傳隊演出前,在后臺一處,幾個演員開始打起鑼鼓,他們打鑼鼓的技巧也很獨特,時緊時慢,時長時短,一會如疾風暴雨,一會又如小橋流水......在陣陣鑼鼓的召喚下,村民們或提著板凳,或抱著孩子,或捧著煙袋來看戲了。

這些演出給人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和美好的回憶。它們不僅是一種文化娛樂,也是人們在艱苦生活中的一種精神寄托。觀看演出讓人們暫時忘卻生活的辛苦,享受藝術的魅力和情感的共鳴。

如果說看戲讓大家很興奮的話,那么看電影則是不亞于舉辦奧運會。

看電影

每次放映隊到達一個生產隊,放電影的消息便像長了腿,在周邊傳開。在當時,電影是一種珍貴的娛樂形式,人們難得有機會觀看電影。放映隊的到來,意味著村民們可以一起享受電影的樂趣,這是一種令人期待和興奮的時刻。

那時候每個公社都有一個電影隊,電影隊輪流到生產隊放電影。我們公社當時電影隊有三個人:分別是太平大隊蔡士宏、祖窯大隊楊保榮、陡湖大隊張照華。哪個生產隊要放電影了,先派人去聯系,說定好后,生產隊會安排兩個人到公社去接電影隊,主要是用板車把放映機、發電機、影幕等拉回來,兩個人在公場(打谷場),挖洞埋下兩根木柱,中間再綁定一根橫木,到時張影幕用。電影隊人來后,架好放映機,把發電機放到公場邊緣(機器聲不能影響電影聲音),拉上電線,把影幕扯開裝到木柱上,之后,生產隊長會陪放映員去到提前安排好的農戶家里吃個便飯。電影結束后,還要正式吃飯,此時應該還準備了酒,如果吃飯晚了,放映員就會在生產隊留宿。第二天或被另一生產隊接去放電影,或送回公社。特別碰到有了新電影就會被各隊爭著接去放映。在放映電影的那天晚上,整個村子的家庭都會提前安排晚飯時間,尤其是小孩子們更是連吃飯的時間都不愿錯過。

我們會早早搬個凳子搶占位置,或放學請同學一起來,家里還要燒個晚飯。大人們會激動地放下手中的飯碗,迫不及待地準備去觀看電影。在沒什么娛樂的年代,這種集體觀影的活動不僅滿足了人們的娛樂需求,也增進了人們的凝聚力和互動。大家聚集在一起,共同欣賞電影的故事情節,共同享受電影的魅力,笑聲和感動在夜晚的村莊中回蕩。

在那個年代的機器設備可能不太先進,會出現卡帶或毛病等問題。盡管如此,大家對此都非常理解,靜靜等待機器修好。

在等待的過程中,人們會討論電影中的劇情和故事,這增添了觀影時的交流和互動。

有時候電影會很長,不間斷換膠卷。在這個過程中,一些靠近放映機的人會做一些搞怪的手勢,將自己的影子投射到大影幕上,給觀眾帶來一些歡樂和調劑。

對于小孩們來說,由于身材較小,他們只能站在銀幕最前面觀看電影。他們對電影中的打斗場面感到興奮和激烈,可能并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么。但他們在電影播放后,常將“不見鬼子不拉弦。”“為了新中國,前進!”“高!實在是高!”“我胡漢三又回來啦!”“消滅法西斯,自由屬于人民!”等中外電影中臺詞掛在嘴上。

在生產隊時期,電影的內容大多都是紅色宣傳電影和科教紀錄片。這些電影以宣傳革命事業、傳播先進文化為主題。雖然有朝鮮電影哭哭笑笑、越南電影飛機大炮、羅馬尼亞電影摟摟抱抱、阿爾巴尼亞電影莫名其妙、中國電影新聞簡報之說,但還是有如《火紅的年代》、《地雷戰》、《地道戰》、《閃閃的紅星》等。這些電影反映了那個時代特定的歷史背景和精神氛圍,對人們思想的影響和教育意義不可忽視。

電影放映結束后,深夜回到家里,躺在床上仍然回味著電影中的場景,心里想著:什么時候還能再看到電影呢?這種渴望和回憶成為了生活的期待。

有時候為了看電影,晚上還要到別的村去,雖然摸黑走路,但是心里是高興的。有一次,我們幾個小伙伴,跟隨鄰居大嫂跑了10多里地,到她娘家的大隊看了一場《白毛女》。

打 場

生產隊的時候,每到收獲的季節就會在隊里的公場上,堆起高高的糧食垛。我小時候,我們生產隊沒有機器脫粒,都是牛拉著石磙打場,夏季小麥秋天水稻或黃豆,收割上來后,用大車拉到場上,社員用叉給鋪開,整整一場,后拉來牛套上架子,一人趕一頭牛,在打谷場上一圈一圈碾壓,待全部碾完,社員們一起來翻場。這時也是小伙伴們最高興的時候,可以在軟軟的秸桿上玩耍,太陽曬得暖暖的,隨便怎么玩都是高興的。

我記得,兄弟生產隊購買了脫粒機后,我們生產隊也經常會借來使用,人分幾班,連夜脫粒,由于時間較長,有時生產隊就會準備晚飯,挑燈夜戰。再晚些,就會安排人看場,用場上叉、掃帚、木锨架起來,上面搭上秸桿成棚,在里面鋪開被子等著睡覺。偶爾還會有年長的男人,在棚里叼著旱煙,如果有上好的煙絲,也會邀請別人一起品嘗,相互聊著日日里家長里短,這種小小的分享和聊天,增進了彼此之間的友情和聯系。

生產隊時期的生活,現在的年輕人只有在影視劇看到。那時候雖然艱苦,但是一段時期有一段時期的快樂,物質生活極其的匱乏,人們的快樂卻是真實的,也比現在多。現在社會中人們什么也不缺,但是卻缺少臉上的笑容和發自內心的快樂,特別是孩子們,他們被繁重的學業壓得失去童年的快樂,多么希望他們能在溫馨的自由氛圍中嬉笑打鬧,體味到家庭的溫暖和快樂。如果你是一個經歷過生產隊生活的人,是否與我有同樣的感覺呢?